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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195,懷運,大喜大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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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195,懷運,大喜大悲

沈祭梵在面見卡洛斯國王之後就準備離開了,曼德王妃派了人專程等在議廳外,可沒見到公爵大人本人。其他幾位伯爵,子爵相繼出來。

曼德王妃的人找了一圈,沒找到人,只能回去覆命。

卡切爾王子進宮同曼德王妃商量二王子西格的事,西格回來也有好幾天了,得趕緊把人送回無人島,在王宮多呆一天,卡切爾都不放心。

卡切爾之所以忌憚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,是因為西格的生母才是卡洛斯國王明媒正娶的王妃,而卡切爾的母親雖然得到國王的愛慕,卻最終沒有娶她。卡切爾母親去世之後,卡切爾的身份被卡洛斯國王承認,但出身就比二王子西格底了一層。

在王室,王妃和西格是被認為不詳的人,認為西格是煞星轉世,克死了年輕的王妃。所以在王妃莫名其妙離世後,二王子被送去了無人島。

而卡切爾年輕的姨媽,也就是如今的曼德王妃長了一張與卡切爾母親相似的臉,有幸被卡洛斯國王見到,之後便娶回王宮,坐上王妃之位。卡切爾忌憚西格,卻並沒有把曼德王妃的兒子放在眼裏,因為西格的身份無可更改,而且五年後西格便也會成長為年輕的小夥子,而三王子如今才五歲,五年後也才十歲,不足為懼。

所以卡切爾阻止了一切西格與各位內閣大臣見面的機會,得知父親召見婭赫公爵等內閣大臣時,匆匆趕來王宮,與曼德王妃商議,快速把西格送去無人島。

卡切爾進王宮時正好遇到沈祭梵,沈祭梵不得不駐足,讓顧問先出去等。

卡切爾同沈祭梵去了曼德王妃那邊,曼德王妃早已設下了宴席款待。在座的有萊希夫人和婭菲爾公主,以及曼德王妃的嫁與本赫子爵的親妹妹。

“王妃,看來我與公爵大人今天運氣極好。”卡切爾進來時就說笑了句。

對於曼德王妃與萊希夫人,伯爵夫人三個女人的計謀,卡切爾就只當不知道,到底最後獲益最多的是他。只有在助婭赫公爵三年後穩坐亞赫家主之位,他的大位才有希望。而對於婭赫公爵到底屬意哪個女人,這不在卡切爾關心之內。

曼德王妃與在座的女眷都起身相迎,曼德王妃拍了下卡切爾的肩膀,看得出對卡切爾把沈祭梵帶回來表示很高興。婭菲爾見禮後即刻朝沈祭梵跑過去:

“艾瑞斯哥哥,國王陛下都跟你說什麽了?我都等你好久了呢。”

沈祭梵輕巧的避開了婭菲爾,直接落座。曼德王妃淡淡掃了眼婭菲爾,她不喜歡太過主動的女人,若不是婭菲爾是伯恩公爵惟一的孩子,她能高看一眼?

萊希夫人當即拉著婭菲爾坐下,婭菲爾眼皮淺,看不懂曼德王妃的面色,可萊希夫人能看不出來?婭菲爾不怎麽高興的轉頭看著萊希夫人,覺得萊希夫人多事。

沈祭梵拿著酒杯晃了下,端著酒敬卡切爾,卡切爾當即回禮,同樣端著酒杯。沈祭梵那動作極快,一桌子人和滿屋子的仆人眼睜睜看著,可他就在卡切爾擡手端酒杯的時候把酒給換了。所有人都沒有察覺,卡切爾本人更沒有任何知覺。

沈祭梵先幹為敬,卡切爾在飯桌上就覺得不怎麽對勁,勉強吃了幾口,就跟著下人去休息。沈祭梵同樣的理由,要求在王宮裏休息片片刻。

曼德王妃顯得異常熱情,讓人領著沈祭梵去房間休息。婭菲爾一邊激動得有些難以自持,忍不住說:“王妃,您一定要請國王和內閣大臣們過來,到時候公爵哥哥就不會不認了。王妃,婭菲爾一定記住您的大恩大德。”

萊希夫人拉了下婭菲爾,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?王妃讓人帶婭菲爾去準備,婭菲爾一離開曼德王妃臉色就拉了下去,出聲道:“當初我讓你讓想辦法生一個,怎麽樣,現在後悔了?婭菲爾就是扶不上墻的泥,越大越沒個樣。都是被你給慣的,這樣的人,配給婭赫公爵,我日後見著婭赫公爵都心中有愧。”

萊希夫人腆著笑,她怎麽不想生?要生得出來啊,伯恩公爵娶她的時候本來年紀就不小了,而且她的身體也受過創,根本就沒法受孕。

“也不是沒有好處,至少,婭菲爾這樣的性格以後我們才容易掌控。婭赫公爵絕非能人,往後,無論哪一位王子殿下繼位,艾瑞斯·婭赫都將是最大的助力。公爵大人我們無疑左右不了,可婭菲爾,只會聽我們。頭腦簡單的女人比心思深沈的,好掌握多了。婭菲爾要換一個性子,我還擔心呢,我姐姐同樣是這個意思。”

萊希夫人的姐姐指的是伯爵夫人,伯爵夫人自己都同意了,她們還有什麽好說的。

曼德王妃想了想,笑了下,點頭,也是。

沈祭梵那邊在仆人離開之後迅速與卡切爾換了房間,迷迷糊糊中卡切爾就躺在了沈祭梵休息的房間裏。而沈祭梵反手把卡切爾之前的屋子鎖了,從窗臺上下去,直接跳下了另一側的外拱,在不足半尺寬的向外凸出的建築物提上行走,再一個翻身,跳進了屋裏,繼而打開門走出走廊,暢通無阻的離開了薩蘇埃拉王宮。

沈祭梵火急火燎的回了公爵府,伯爵夫人並沒有回來,而是在伯恩公爵府等著王宮裏的消息,她要第一時間知道王宮那邊的進展。

沈祭梵到公爵府的時候,約克已經來了。安以然有些不省人事,但還沒徹底暈過去。已經給吃了止痛藥,又給紮了幾針,調整氣血的。

沈祭梵今天過得真是大喜大悲,喜的是安以然懷孕了,悲的是可能保不住。

約克的話令沈祭梵一時間楞在原地有些反應不過來,完全還沈浸在即將當父親的狂喜中拔不出來。而約克後面的話就跟把雪亮的彎刀似地,“噗嗤”一次捅進了他心臟,空中雷聲轟轟,腦子有一瞬的轟鳴炸響。面色無常,可眼底的沈痛昭然若揭。渾身散發出來的駭人氣息令人驚恐,冷戾而恐怖。

魏崢和約克一左一右的站著,誰都沒再說一句。安以然安安靜靜的躺在沙發上,臉色慘白得跟鬼似地,她自己也知道肚子痛,可五臟六腑也在痛,內臟全在痛,倒是減緩了肚子裏面的感覺。渾渾噩噩的躺著,她好像醒著,可又聽不到他們說話,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。想睜開眼睛看看,也看不到,就一直昏昏沈沈的。

舒默把事情經過仔細說了一遍,包括最後對伯爵公的報覆。舒默全部客觀的陳述出來,沒有任何隱瞞。舒默這事不說,伯爵公醒來後無疑會找上安姑娘,所以舒默這是準備自首了。當然,以退為進嘛,這時候先坦白,也希望爺能保他一命。

舒默話落,大廳裏安靜得詭秘,四大暗衛都垂首靜立,沒人敢在這時候說一句話。約克是四大暗衛之末,魏崢,顧問都沒說話,他想說幾句也不敢。偷瞟了眼魏崢,魏崢面色難看得嚇人,這裏站立的幾人中,幾乎全都受過伯爵公的殘害,就連爺,當年也差點在伯爵公手下喪命,爺沒說動手,誰都不敢擅自出手。

所以今天安姑娘這委屈,只能自己咽下去,爺不可能在這時候與伯爵公對立。

沈祭梵在原地站了好久,才輕輕靠近安以然,蹲下身,撩開散亂在安以然臉上的發絲。眼底痛色一片,輕輕撫摸著她的臉,然後抱著人上樓。

四大暗衛跟門神似地立在上樓的扶梯左右,誰都沒說話。沈祭梵身影隱沒在樓上後,約克終於繃不住了,說了句:“變態舒,你死定了這次。”

惹上了伯爵公,還有命活?他們平時是看到伯爵公都繞路走,他倒好,自己惹上了。想起舒默說的報覆,忍不住笑出聲,接著出聲:“你應該踢爆他的子孫根,讓他再也弄不出小的出來,省得到時候跟爺爭家主之位。”

舒默慢搭斯裏的挑了眼約克,“這點用你擔心?你不知道伯爵公早就不能生了?”

舒默哧聲而出,恥笑約克的消息閉塞。伯爵公是個貪戀權位的人,爺的出生是意外,一次意外足以顛覆伯爵整個世界,他怎麽可能還允許第二次意外出現?為了不讓第二個兒子出世,伯爵公早就絕育了。

約克嘴巴咧得極長,人本來就高,跟一根兒竹竿似的立在那,人高,身體各部件當然就比正常來得大,所以他那嘴巴一列,直接拉成了東非大裂谷,極駭人。詭異的笑著說:“我要是你,直接踢爆他那只老鳥,讓那禽獸往後能看不能用。”

“不至於爆,擔保站不起來。轉攻為受,往後會是男人的災難。”舒默目光涼悠悠的,就跟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樣,貨真價實的蛇蠍美人。

魏崢眼皮子挑了下,顧問也沒答話,顧問是魏崢一手帶出來的,魏崢不說話,他當然是不敢造次的。再有那性格,潛移默化中多少也隨了魏崢幾分。

樓上,沈祭梵查看著安以然的傷,衣服給換了趕緊的,輕輕把身子擦洗了,來回吻著她的小腹,面色很沈重。只是可能保不住,還有機會抱住的。

醫生很快就來,約克婦科畢竟不是專長,所以約克說的話,沈祭梵不信。最權威的專家請了過來,他沈祭梵沒有幾件做不成的事,他不信連自己的孩子都不住。抱著安以然在她臉上親了下,緊緊握著她纏上紗布的手,眼底情緒很暗,完全看不出心底深處在合計什麽。直到魏崢在門外請示的聲音,沈祭梵才擡起頭來。

“進。”聲音很低沈,很暗啞。出聲後從床上滑下地,在床邊站著。

醫生陸續走進來,看得出來所有人都很緊張。做了檢查後很快退出了房間,沈祭梵關門跟著出去,醫生膽戰心驚的說了幾句,然後留下了特護走了。

沈祭梵在門口站了良久,然後走進屋裏去。沈祭梵上了床,將安以然抱在懷裏,她還沒醒,還在沈睡中。沈祭梵一下一下吻在她臉上,伸手往她下面探了下,目光微微刺痛,趕緊下床拿了條幹凈的小褲墊了個天使在裏面,給她換上。然後抱著安以然低低的出聲:“乖寶,你要堅強一點,一定要保住他。”

沈祭梵抱了安以然一整天,護宮,護胎的藥物源源不斷的註入她的身體。安以然偶爾醒來一次,沒過多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。沈祭梵一天都在焦慮中度過,因為開始出血了,但很少。醫生說有流產的跡象,但母體健康的話應該可以挺過去,沈祭梵時不時檢查安以然流血的狀況,不停的給換天使,小心又緊張的怕再碰到她,引起她身體的什麽不適應。

沈祭梵覺得她是可以挺過去的,她的身體比曾經好了不少,過肩摔都沒事,他的兒子她一定能給保住。外面的特護是隨時待命,只要裏面一出聲,就即刻進去。

安以然子宮受到了撞擊,胎兒也受到一定的傷害這是在所難免的。沒出血就問題不大,可現在開始出血,留下來的人就焦慮了,很想說送醫院,但病人的狀況,移動對此時的情況很不利。所以都閉嘴了,也慶幸血量少,對胎兒不會造成影響。

安以然一醒過來就喊痛,沈祭梵當即讓人全都出去,上床抱著她問:

“乖寶,哪裏痛?”輕輕磨蹭著她的臉,低低的問。

“不知道,就是痛。”她不知道哪裏在痛,反正感覺疼痛強占了她全部意識。

沈祭梵臉色很沈,還強拉出笑意,在她唇邊反覆的親吻,“乖,不痛了,我在呢。”

“不,還痛……”安以然搖頭,伸手推他的臉,擡手才發現手背上正紮著針,安以然咂咂嘴,搖頭:“手痛,你又趁我睡著了紮我,好痛,沈祭梵。”

“不痛的,已經痛過了,乖,聽話。這是營養液,美容的,約克新研發的藥,特意給你送過來的,你不相信他的本事嗎?”沈祭梵聲音又輕又溫柔,握著她的手不讓亂動,說著又不斷的親她的臉,“乖寶,聽話,等你睡一覺就能看到效果了。”

“真的?”安以然有些不相信,“是美容針?我不靠醫療美容的,我本來就好看。”

“嗯,然然本來就好看,所以約克送來的東西多餘了,以後不讓他送來,好嗎?”沈祭梵順著她的話出聲,溫柔得不得了。

安以然纏了紗布的手抓著沈祭梵的衣服:“沈祭梵,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?你覺得對不起我,所以你今天對我這麽好?”

“沒有,怎麽會呢?我疼你啊。”沈祭梵俊毅的面頰輕輕的貼在安以然臉上,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胸懷裏,又微微撐起頭拉開距離,看著她依然蒼白的臉。

安以然沒有清醒多久,又睡了過去,註射的藥中有一定量的藥物成分,所以她沒清醒多久就睡了過去。

伯爵公的反撲來得很快,這令四大暗衛都吃了一驚,約克有些不敢相信,他研究的東西從來都百試不爽,竟然在伯爵公那出了岔子。照理說,即便考慮了伯爵公異於常人的體質,要徹底清醒,至少要在明天早上,然而,這才短短幾個小時就找過來了。要知道,安姑娘噴出去的東西不只是迷藥,還有致幻劑。

也就是說,除了自身體質外,還需要強大的控制力。在中了他的迷藥之後一直清醒不過來,主要原因就是深陷在環境中走不出來。身體蘇醒了,可意識被拘留了,同樣不會清醒。四大暗衛都是清楚這藥物的作用,所以才在聽到伯爵公人在公爵府外的時候大吃已經,互看了一眼,才有所行動。

大門大開,伯爵公已經帶著親衛盛氣淩人的沖了進來。魏崢避開了正面沖撞,上樓請示沈祭梵去了。留著顧問,舒默和約克在大廳恭迎。

伯爵公並沒有受幻境影響,能走到今天,這些人誰都不是弱的。無論毒,還是其他身體抗拒不了的藥物成分,他們都是特地訓練過的,強大的意志力就是在常年註射毒品又戒毒的過程中練成的。所以在吸入迷藥的當下,伯爵公下意識的排斥外界的一切事物。舒默在他耳邊說的話,他完全聽到了,就像被分成了幾個人一樣,一部分在幻境中淪陷,一部分在外面怒目橫瞪,強行拽回意識。

所以伯爵公在迷藥失效後就徹底醒來,致幻劑對他沒有任何作用。

而之所以伯爵公滔天大怒的原因,就是他醒來後的發現自己狼狽不堪入目。他不是沒自己玩過,可被人這麽弄,堂堂伯爵大人,當年隨著英雄國王上戰場殺敵的勇士,怎麽能被人如此褻瀆?伯爵公一醒來,立馬帶著人包圍了公爵府。

沈祭梵交代幾個特護寸步不離的守著安以然,他拉上門轉身走出去。

下樓時候,大廳裏已經打起來了。舒默和約克以二打一,對手是瑪羅,伯爵公親衛之首。沈祭梵當即勃然大怒,下樓之時,手起刀落,雪光一閃,瑪羅手腕即刻被薄薄的刀片劃傷,血水緊跟著手腕滴落,速度快得令人乍舌。

瑪羅怒目擡眼,一看是公爵大人,當即收了怒氣,躬身退後一步。

沈祭梵怒沈著臉,一步步下樓,冷聲道:“在我這都能動手,當我這是練武場?”

冰冷的聲音鏗鏘有力,擲地有聲。在場的人無論公爵府的暗衛還是伯爵府的親衛,全都恭敬的垂下頭,往後一步退。畢竟這是婭赫家族的家主,有權決定他們生死的人,畢恭畢敬的站著,誰都不敢多說一句。

沈祭梵穩步上前,走向大廳當中,冰冷刺骨的目光在舒默約克臉上掃了一圈,冷戾出聲道:“真給我長臉,兩個男人打一個女人?”

舒默和約克面上無光,頭垂下去。伯爵公一進來就喊砸了這裏,要不是那女人太囂張,就跟土匪似的砸東西,他們能出手?他們能看著?他們也不想兩個男人打一個女人,可瑪羅那毒婦是女人嗎?魏崢都不一定是瑪羅的對手,何況他們。

瑪羅微微擡眼看向舒默,譏諷的笑了聲:“公爵大人的四大暗衛,也不過如此。”

魏崢微微擡眼,淩厲的眼神掃過去,顧問就跟沒聽似地,照樣站在沈祭梵身後,而約克和舒默臉上顯然有怒意出現。

“你算什麽東西?我們爺在訓話的時候有你插嘴的份?”舒默冷冷挑了句。

沈祭梵側目給了舒默一眼,舒默再不敢多話。沈祭梵微微擡手,酷硬的下顎上揚,淩厲的目光睥睨著傲氣的瑪羅。瑪羅被沈祭梵的氣勢驚了一瞬,心下駭然幾分,後退兩步,斂下了傲氣。

伯爵公陰測測的笑了聲:“真是有脾氣啊,總算有幾分你老子的樣子了。”

伯爵公從沙發主位上立起身,提步上前去,同樣健碩的身軀立在沈祭梵面前,臉上怒意昭然若揭,瞬間嘴角猙獰,擡手“哐”地一巴掌給沈祭梵打去。力道之大,連沈祭梵左右的魏崢和顧問都感覺到強勁的勁風。

魏崢,顧問同時上前一步,虎視眈眈的警惕著伯爵公的下一個動作。

力道頗大,可沈祭梵卻紋絲未動,目光照樣冷戾的看著伯爵公,偉岸身軀跟山體一般立著,越來越強的迫力令人無法忽視。伯爵公是真正清楚的感覺到了來自自己兒子的威脅,真可惜沒在他一出生的時候就掐死他。

擡手又是一掌,沈祭梵眼疾手快的擋開,薄怒出聲:“一掌也夠了吧。”

“夠了?豬狗不如的東西,你老子看上的女人竟然不給?”伯爵公怒聲大罵。

沈祭梵無動於衷,在父親話落後才淡淡的聲明:“她是我的妻子。”

“妻子是什麽玩意?妻子就不是男人胯下的玩物?卡切爾的王妃都親自送到你老子的床上,你是我兒子,子從父命,亞赫家族的祖訓,你敢不從?”伯爵公話出口時,反手又是一巴掌給沈祭梵打去,沈祭梵左右臉都挨了一掌,倒是均勻了。

沈祭梵掌握成拳,又松開,照樣絲毫不動容。出聲並不如伯爵公那般咄咄逼人,冷戾而從容道:“不幸的是,兒子如今還是家主,婭赫家族祖訓,族人必須聽令家主,家主有決議一切的權利。伯爵公大人,恕我不能聽您的。”

伯爵公當下勃然大怒,擡腳朝沈祭梵踹去:“吃了豹子膽了敢跟你老子嗆聲?”

無疑會踢個空,沈祭梵快步退後,微微側身,冷戾的目光淡淡落在暴躁如雷的父親身上:“伯爵大人如果沒有別的事,那就請回吧,不送!”

沈祭梵轉身,伯爵公躁怒當下,擡腳踢翻了身邊的家具怒道:“這麽容易就想打發你老子?躲在老夫房間裏的是誰,給我交出來,不交人老夫就轟了你公爵府。”

沈祭梵冰冷的目光看過去,伯爵公笑得滿臉猙獰:“臭犢子,不信?”

沈祭梵面色依舊無常,巋然不動的立在原地。伯爵公暴怒一喝,走近四大暗衛,欺近魏崢:“是你?”據瑪羅的所說,不該是這個人,又走向顧問:“是你?”這人是跟他兒子從王宮出來,當然不會是。當即再緩緩踱步到約克面前:

“那麽是你了?”伯爵公話落鋒利的匕首從袖口滑出,轉身一刀捅進舒默腹部,舒默在驚變之下連躲都來不及。伯爵公手緊緊捂住刀柄,刀子捅進舒默腹中當下一個轉動,順著腹部切過去,生生要把人切割成兩段。

舒默臉上汗如雨下,眼底痛苦之色上翻,雙手緊緊握住在腹部劃動的鋒利刀口,一雙手鮮血淋漓,血水就跟瓢潑似地嘩嘩濺落在地。

魏崢目光淡然的看著,並未有絲毫動容。無疑,他還記著舒默當初背叛他的事。顧問和約克都穩不住了,不停的去看沈爺。約克雖然是看多了傷殘死人,可舒默到底是他們相處了二三十年的兄弟,幾度想上前都被顧問擋住。

這時候若是不讓伯爵公出氣,無疑會給爺添麻煩。在場的人,個個伸手都不弱,可沒有任何一個人出手,大多把臉撇向一邊無視。

沈祭梵冷漠的看著,無疑是要用舒默來平息這事。安以然受的苦沈祭梵日後會加倍討回來,可今天,他需要安靜,需要安撫伯爵公的怒意。

顧問看向魏崢,希望魏崢能幫舒默向爺討句話,可魏崢同樣冷漠的避開了顧問的視線。顧問心底有一瞬的失望,是,他們是暗衛,不需要任何情意,魏崢也沒有任何責任和理由要幫舒默說話,可魏崢這樣是不是太無情了點?

舒默身體漸漸彎下去,他今天怕是逃不過去了。腹部已經被切開了一條口子,再拉開,白花花的腸子就得露出來了。伯爵公是下了狠手,可沒有一刀下去令他切腹而死,是想看到他垂死的掙紮。因為,伯爵公才是個真正的變態,喜歡看硬骨頭特別是爺的人,痛苦掙紮慢慢死去,這樣會令他得到更多殘忍的快感。

安以然在樓上看著這一切,忽然間恨極了沈祭梵那副冷漠的樣子。

就是那樣冷酷無情的臉,在當初她求他救她家的時候,他無動於衷。與其說是她為了家裏離開他,不如說是被他逼走的。怎麽會有那麽無情的人?她以為他只會對她這樣,原來不是。他對所有人都一樣。魏崢,舒默他們跟他那麽久,時刻不離左右的保護他的安危,如今,他竟然能眼睜睜看著別人這麽對他們?

安以然轉身搬著廊子上裝飾用的大花瓶,大喊一聲:“老混蛋,去死吧!”

用力往樓下砸去,倒是練飛鏢練出來了,看中的目標幾乎就沒多少偏差。

伯爵公頭上勁風而過,瞬間松手快步後退,瑪羅也在同時出手,一掌劈了從空中砸下的花瓶,“嘭”地一聲炸響,瓷片四分五裂的掉落在地。

舒默搖晃著後退幾步,約克立馬上前扶住,想伸手把舒默已經露出來的內臟塞進去,可又不願意被血染了手,所以把著舒默的手把冒出來的腸子往肚子裏面塞,一瓶粉末全部往刀口子處撒去。在舒默耳邊低語了句:“撐住了。”

約克快步退開,再度站會剛才的位置。舒默拔了刀子,雙手緊緊捂住皮肉掀翻的口子。約克給的藥粉有快速凝血的作用,非常有用。可當下,鮮血已經將一瓶藥粉瞬間染紅,舒默撐不住,單腿跪了下去,依然緊緊捂住了傷口。

伯爵公擡眼望上去,臉上漸深。沈祭梵眉峰當即爹了起來,卻沒出聲喊停。安以然就跟著了火似地,又舉起了個花瓶,再度砸了下來。伯爵公輕巧的閃開,花瓶渣子碎了一地,清脆的聲音紮進所有人耳裏。

伯爵公擡手,對安以然比了個手勢,左手中指上的指環推出了一小把雪亮的刀。伯爵公掌握成拳,中指上的刀便清晰可見。安以然手裏的水果刀遲疑了下到底沒扔下去,憤怒的怒視著伯爵公。

揚揚手上的鋒利刀刃,伯爵公目光一直望著樓上的小女人。緩緩朝舒默走去,安以然大叫一聲:“你不準再欺負他!你眼裏沒有王法嗎?”

伯爵公笑得耐人尋味,走到舒默身後,伸手提起舒默的頭,左手利刃直接往他眼睛紮了去,安以然瞳孔瞬間擴大兩倍,嚇得厲聲尖叫。手上的水果刀抖得不成樣子,指著伯爵公,張著嘴,已經喊不出一句話出來。伯爵再擡手,又是一刀。

舒默流了滿臉黑色的血,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。安以然手上的水果刀掉了下去,到底的時候沈祭梵接住了人,垂眼看向樓下:“人你已經處置了,趕緊離開!”

伯爵公仰天狂笑,興奮莫名的大步走出公爵府:

“艾瑞斯,你當了家主又怎麽樣?還不是照樣被我牽制?哈哈哈……”

伯爵府的人全部離開,約克一個箭步沖了上去,翻起血泊中的舒默,喃喃自語道:“不知道還有沒有救……”眼睛肯定廢了,這毫無疑問。

顧問在約克身前站著,魏崢目光淡淡的看過去,良久出聲:“省點力氣吧。”

顧問忽然有些怒意升起,卻並沒說話。魏崢的意思他明白,救活了也是廢人一個,與其當個廢人,不如死在現在。暗衛不需要沒實力的人,更不需要廢人。

魏崢轉身上樓,不知道安姑娘怎麽樣了。顧問拳頭捏得緊緊的,蹲在舒默另一邊,低聲問約克:“能救過來嗎?”

約克搖頭,嘆了口氣,道:“沒聽出來老大那意思?不讓救!”

暗衛營的老大自然是魏崢,魏崢的話自然也是聖旨。魏崢就算公報私仇要一兩個人的命,爺知道了也不會處置魏崢。沒有任何原因,魏崢是暗衛營的統領。

沈祭梵抱著安以然快步進了房間,屋裏立了四個特護,護士長快步上前解釋:“公爵大人,公爵夫人自己堅持要下床,我們沒辦法……”

護士長話還沒說完,喉嚨已經被割了,瞬間倒地。其他三個如驚弓之鳥一般當即嚇得捂著嘴尖叫,迅速往外逃竄。魏崢走了進來,看也沒看一眼地上的屍體。

“爺?”

魏崢很清楚爺此刻怒火有多強烈,可這時候還不是與伯爵公對立的時候。所有人都看著他們,一有輕舉妄動,無疑會瞬間傳遍整個家族,整個王室,甚至內閣。

沈祭梵臉色冷靜得嚇人,輕輕摸著安以然的臉,低聲道:“讓約克上來。”

“是。”魏崢出去時候把屍體擰了出去,外面有下人戰戰兢兢的接手處理了。

約克上來的時候瞟了眼拖走的屍體,楞了下:“爺殺的?”

魏崢給了他一眼,警告他閉嘴。

約克識趣的閉嘴了,心底開始有些惴惴不安。爺已經很久沒開殺戒,看來今天伯爵公是真的惹怒了爺。算算日子,看來兩虎相鬥,已經不遠了。

約克走了進去,看了眼安姑娘。他只能保證把安姑娘治好,卻不能保證她肚子裏那位小小姐或者小少爺的生命安全,因為他著實不太懂這方面。

“爺,還是送醫院吧。這沒有儀器,安小姐內臟受傷,單憑肉眼看,我沒把握。”約克如實說,就肚子那位,也得好好看看,萬一出了什麽問題,也好及時搶救。

“備車!”沈祭梵當即出聲,俯身把安以然抱了起來,快步走出去。

大廳裏除了還殘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之外,一切已經回到最初的樣子。

沈祭梵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送人去醫院,是怕小東西醒來會胡思亂想,所以想在家裏養著,他自己看著才放心。

安以然睡得很好,營養液和藥物再度往她身體裏輸送。沈祭梵坐下來就開水焦慮,心煩氣躁的,很不安,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樣。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,這令沈祭梵心底的無名火燒得越來越旺,非常不願意自己被莫名而來的情緒左右。

坐在床前,輕輕握著安以然的手,“乖寶,你要健健康康的,別讓再讓擔心,嗯?”

看著靜靜躺著的人,心裏愧疚,不看心裏又不安。沈祭梵不停的起身,坐下,坐下,又起身。他很想知道,他在焦慮什麽?

外面魏崢有事回報,是王宮裏的事。

婭菲爾一起睡的人是卡切爾,這是沈祭梵早就料到。屋裏一片漆黑,是個男人她都不會懷疑真假。他承認他自己不厚道,可他對別人仁慈了,誰來對他仁慈?親生父親都視他如死敵,他並沒有退路。如果他需要靠女人才能坐穩現在的位置,那他就不配當這個家主,他的事,從來不需要別人來幹預。

沈祭梵交代了幾句,又轉身進了病房。安以然又醒了,沈祭梵壓下心底焦躁,坐在床邊,安以然伸手遞給他,沈祭梵低聲問:“乖寶,想說什麽?”

“痛……”安以然低低的說。

“不痛,乖,我在,不痛。”沈祭梵握緊了幾分,臉貼著她的手心,輕輕吻了下。

安以然有些疲倦的閉上眼,沈祭梵下意識的去看她還有沒有流血。

然而,被子一翻開,鮮血滿床,安以然像被血水浸泡的一樣。

沈祭梵瞳孔中瞬間只剩血光一片,紮疼了他的眼,更刺傷他的心。

“沈祭梵,沈祭梵……”安以然低低的喊,伸手下意識去摸小腹,肚子好痛。

沈祭梵眼眶已經通紅,裝作若無其事的坐下,伸手快速握著安以然的手,緊緊握著,低聲道:“我在,我在,乖寶,我在。”

“好痛……”

“不痛,乖,我在。”沈祭梵按了緊急呼救,嘴角有笑意,眼眶卻閃著淚光。

他定要用鮮血,祭奠他第一個未出世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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